李世石（右）與AlphaGo對弈，代替AlphaGo落子的是該人工智能程序研發團隊成員。供圖/視覺中國
昨天全世界的目光都集中在韓國首爾四季酒店。世界圍棋冠軍李世石與谷歌人工智能程序AlphaGo的首場圍棋比賽，經過近4小時的鏖戰，李世石投子認負，人工智能獲得首輪勝利。雙方第二局比賽于今日打響。
【意外】
李世石沒想到會輸
經過3小時40分鐘的鏖戰，這場舉世矚目的“人機大戰”分出了勝負。手握18座世界圍棋冠軍獎杯的李世石冷峻的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當比賽行至第186手后，看到形勢已無法逆轉的他投子認負。
“我沒想到會輸，但我從一開始就犯了錯，失誤也一直伴隨到最后，最終無力扭轉局面。我真的沒想到AlphaGo會以如此完美的方式贏得比賽。”回憶起剛剛結束的比賽，李世石遺憾地說。
時間回到3個多小時前，李世石為了本次比賽特意剪了一個清爽的“蓋兒頭”，但新發型并未給他帶來好運氣，比賽從序盤階段就充滿了緊張的氣氛。經過猜先，李世石執黑先行。有備而來的他選擇了并不常見的開局，以此給AlphaGo的計算和判斷制造麻煩。布局階段過后，黑棋形勢稍占優，尤其左下部幾乎都在李世石的掌控之下。
不過，近期不斷通過“深度學習”提升實力的AlphaGo毫不示弱，在處于下風時屢屢祭出狠招，給予李世石強力回擊。行至70多手，李世石的行棋沒有了序盤時的犀利和流暢，頻頻陷入長考。
隨著戰局深入，一開始還靠在沙發上比賽的李世石，基本上只坐在沙發的前半部分，身體微微前傾，雙臂交叉，似乎想更靠近棋盤，看清復雜的變化形勢。由于黑棋在棋盤右側實地的爭奪中接連出現失誤，原本的優勢瞬間被白棋吞噬殆盡。
盡管AlphaGo的白棋也有細微漏招，但還是確保了中盤之后的優勢地位。此后，李世石的表情變得相當尷尬，不斷用撓頭的方式來給自己減壓。AlphaGo在優勢局面下沒給李世石留下任何逆轉的機會，后者中盤認輸。
對于AlphaGo展現出的實力，李世石有些吃驚。
他在賽后說：“首先是打開局面的能力，我預想布局對AlphaGo是個難點，但結果出乎我的意料，變成了對雙方來說都很困難的局面。此外，有些需要很強計算力才敢下的棋，AlphaGo都能下出來，令人驚訝。”
展望下盤比賽，李世石并未失去信心，“第一盤輸了并不會動搖我的信心。比賽才剛剛開始，我會繼續了解對手。雖然輸掉首盤，但我還是很享受這盤棋，也很期待后面的比賽。我覺得我的勝算還是比較大的，至少有五成把握。”
【熱議】
圍棋界對AlphaGo刮目相看
和賽前中、韓兩國職業圍棋界一邊倒地看好李世石不同，AlphaGo昨天取勝后已被職業棋手當成“怪獸”級別的對手來看待。
在現場解說比賽的韓國棋手金成龍九段直言，這場失利讓包括李世石在內的大部分職業棋手倍感壓力。“棋手在比賽中有自己風格和情緒上的變化，但電腦程序沒有。我在盤中曾判斷AlphaGo的形勢不利，但它竟然能成功逆轉。AlphaGo下出了超越人類風格的棋，太令人驚訝了。”
中國圍棋隊主教練俞斌則認為，李世石的失利讓人腦5比0戰勝電腦的可能性不復存在，而且還存在被電腦橫掃的可能。他直言，“比賽中，電腦沒有明顯薄弱的地方，而李世石的錯誤卻是職業棋手經常會犯的。”
近來多次在世界大賽中擊敗李世石的中國天才棋手、19歲的柯潔九段認為，李世石的強項是后半盤的翻盤能力，布局則是他最差的地方，判斷力也不是太好，這對AlphaGo來說是個重大利好，因為電腦一般強在后半盤。比賽結果也印證了柯潔的判斷。
柯潔還不忘給李世石支招兒，“AlphaGo確實下得很好，處理風格很簡單，目的明顯，跟我的下棋風格很像。每一步都想得很清楚，處于不利局面時會去拼，這點特別像人類的思維模式。而且它計算精準，后半盤對局面和目數的把控能力很強。”
柯潔認為，如果自己和AlphaGo對弈，必須在前面積攢下足夠的優勢，才不會因后半盤的失誤導致失敗。“李世石應該盡快忘掉失利，不要受首盤的影響。畢竟電腦在比賽中還是有失誤，完全可以被擊敗。”
中國圍棋隊領隊華學明則從另外一個層面看待“人機大戰”，她說：“大家不要覺得電腦戰勝了頂尖棋手，圍棋的神秘感就會消失。電腦因擁有深度學習、搜索和價值評估三大利器，具備了強大的實力。可這并不代表圍棋的全部，也無法體現出圍棋的思維和深邃的內在，在這方面，電腦需要‘學習’的還很多。”
【探秘】
神經網絡算法造最強“大腦”
全球圍觀的“人腦榮譽保衛戰”，讓人工智能AlphaGo一戰封神。但在人們心底積聚下來的好奇與疑惑卻如雪球般越滾越大：AlphaGo作為一款圍棋人工智能程序，如何練就最強“大腦”？
據介紹，AlphaGo的核心是兩種不同的深度神經網絡。“策略網絡”和 “價值網絡”，它們的任務在于合作“挑選”出那些比較有前途的棋步，拋棄明顯的差棋，從而將計算量控制在計算機可以完成的范圍里——本質上，這和人類棋手所做的一樣。
其中，“價值網絡”負責減少搜索的深度——AI會一邊推算一邊判斷局面，局面明顯劣勢的時候，就直接拋棄某些路線，不用一條道算到黑；而“策略網絡”負責減少搜索的寬度——面對眼前的一盤棋，有些棋步是明顯不該走的，比如不該隨便送子給別人吃。
AlphaGo利用這兩個工具來分析局面，判斷每種下子策略的優劣，就像人類棋手會判斷當前局面以及推斷未來的局面一樣，這樣AlphaGo在分析了比如未來20步的情況下，就能判斷在哪里下子贏的概率會高。
AlphaGo的強大，一方面體現在它能迅速汲取10萬圍棋高手的棋局，充分利用人類棋手的即有經驗；另一方面體現在可以每天上萬盤的自我“左右互搏”。
今年1月，負責研發該項目的Deep Mind團隊就曾透露，AlphaGo在四周的時間里完成了100萬局的自我對局，也就是說，它一天可以自我對局3萬局，在不斷的試錯中自我完善、自我進化。而這樣“左右互搏”的練習體量，對人類來說是不可想象的。
據介紹，AlphaGo背后是一群杰出的谷歌工程師們夜以繼日的進行程序編程，工程師們利用神經網絡算法，將棋類專家的比賽記錄輸入給計算機，并讓計算機自己與自己進行比賽，在這個過程中不斷學習訓練。某種程度上講，AlphaGo的棋藝不是開發者教給他的，而是自學成才。
【效應】
百萬獎金噱頭的全球營銷
不管最終的勝負幾何，這場百萬獎金噱頭炮制的商業營銷可謂賺了個盆滿缽滿。
這場比賽讓谷歌和圍棋得到了一次全球的關注。在國內，騰訊視頻、圍棋TV、樂視體育等15家網站邀請專業棋手和嘉賓對比賽進行直播。在東亞地區，圍棋熱也再一次掀起。在韓國，進入3月，從農心杯到人機大戰，圍棋的熱度幾乎覆蓋了各個媒體。
“這稱得上近年來，中國圍棋界乃至世界圍棋界關注度最高的賽事了。”中國圍棋協會主席王汝南感慨，與眾多圍棋界人士一樣，王汝南認為拋開輸贏這都是圍棋的勝利，“全世界都關注圍棋，這在圍棋運動歷史上，也是里程碑式的。”
同時，以谷歌為代表的AI研究公司也將隨即迎來新一輪的發展高潮。
今年3月7日，來自中國團隊異構智能也宣布將研發圍棋人工智能“異構神機”，挑戰另一位世界圍棋冠軍柯潔。值得玩味的是，就在3月6日農心杯上，柯潔剛剛戰勝了李世石。此前Facebook也宣布開發了圍棋人工智能黑色森林。扎克伯格更是興奮地在Facebook上寫道：“20年來，科學家們一直在努力教電腦如何贏得圍棋比賽，我們已經快要成功了！”
而對于此次對壘的雙方——李世石和AlphaGo也將成為人工智能發展史上無法抹去的一部分。據了解，李世石與AlphaGo展開的5盤對局，勝者獎金為100萬美元。而李世石每盤對局費為3萬美元，每贏一盤還將獲得2萬美元的獎金，也就是說，如果李世石5盤全勝，將獲得125萬美元獎金，即使沒有贏，李世石也會因參與到這樣一場舉世矚目的人機大戰而留名史冊。
對此場人機大戰，柯潔直言不諱地表示，“這是一次完美的營銷。宣傳完美，谷歌花了百萬美元，如今是股價大漲，多少個100萬都掙回了。同時對圍棋而言也是一次極完美的推廣，全世界很多人，不管會不會下圍棋，都會盯著這場舉世矚目的大戰。”
關于人工智能的討論也在迅速擴大著邊界。著名創業者、創新工場首席執行官李開復就表示，深度學習的技術還有非常大的數據量和計算量可以擴張的使用，超過了想象，比如股市中，人工智能可以輸入一些判斷的知識，買股票方面機器人會超過人。
但正如谷歌董事長施密特所言，無論誰在比賽中獲勝，人類都將是最大的贏家。（記者 王洋 范曉）
（責任編輯：梁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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