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白鹿、歐豪主演的《北上》正在央視一套播出，劇集以奔流不息的京杭大運河為敘事背景，講述了運河邊長大的6位年輕人相伴相知共同成長、北上打拼后又重歸故里的人生歷程。該劇由金牌編劇趙冬苓執筆，她在保留原著小說精神內核的同時為劇集注入了更豐富的情感內涵。談到作品傳遞的思想，趙冬苓將劇作內核凝練為四個關鍵詞：親情、傳統、叛逆、回歸，她表示“寫《北上》就是在寫我自己”——作為土生土長的運河兒女，趙冬苓年少時曾經渴望掙脫故鄉束縛，卻在《北上》的創作中完成了一場精神還鄉。
■將生命回望融入文學改編
電視劇《北上》改編自徐則臣的茅盾文學獎作品《北上》，原著小說是以清朝光緒年間為背景展開跨越百年的講述，電視劇《北上》在故事層面進行了重新創作，改編為一個當代故事。趙冬苓說，原著最打動自己的是運河文化與人的羈絆，書中那種“出走與回歸”的精神內核深深觸動了她。劇版《北上》延續了這一主題，劇中主人公在長大之后的反叛和回歸，正是趙冬苓努力想在故事里表達的。
“一群運河邊長大的孩子，年輕時迫切逃離故鄉，卻在經歷成長陣痛后重新理解了傳統的力量，這種文化認同的過程，某種程度上也是我自己的生命體驗。”趙冬苓也是在運河邊長大，老家濟寧過去是一個運河碼頭，京杭大運河縱貫全境，小時候趙冬苓放了學就跑到運河邊上玩水游泳，度過了快樂的少年時期。而在長大后，她迫不及待地離開了家鄉，那時趙冬苓覺得家鄉太小了，外邊的天地太大了。
隨著年齡漸長，趙冬苓發現自己對很多東西的理解和過去不一樣了，“會慢慢感受到這種文化在塑造你的人格、形成價值觀過程中所起到的巨大力量，很多東西是讓我受益終生的。”趙冬苓坦言，自己曾覺得故鄉是束縛，后來才明白運河賦予的精神力量早已融進血液。
“寫《北上》我寫出了感情，覺得是在寫我自己，這部劇也是在回望青春，回望曾經的家，回望親情。”劇中那群成長在運河邊的孩子，經歷出走、迷茫與回歸的歷程，恰似趙冬苓自身的生命投射，這種文化認同的覺醒，成為劇作最深層的情感動力。
■18人群像演繹“出走與回歸”
《北上》是趙冬苓從業以來寫得“特別累”的劇本之一，多達18人的群像敘事顯露出她的創作野心，也帶來了不小的挑戰。劇中，歐豪飾演的謝望和是典型的“運河長子”，生來背負責任，他的迷失與重生象征著傳統文化在現代化進程中的陣痛。白鹿飾演的夏鳳華是《北上》劇本創作的靈魂人物，最初的劇本里只有馬思藝（李宛妲飾）這條線，但這個角色的故事撐不起女主角的戲份，劇情需要一個能扎根土地的普通人，夏鳳華則堪稱“破局之筆”。
作為劇中的“花街小太陽”，夏鳳華的特別在于她看似平凡卻充滿韌性，是一個在角落里野蠻生長的“非典型女主”。趙冬苓說這個角色有自己的影子——被忽視的童年、沉默的成長、默默積蓄力量，在成長的過程中不斷變得強大、找回自己，這些帶有自傳色彩的設定最終讓角色迸發出生命力。
劇中18個主要角色、6個家庭的命運交織，如同運河支流最終匯成主脈，共同詮釋著“出走與回歸”的命題。比如劇中花街青年周海闊（高至霆飾）的原型，就是趙冬苓在江蘇采風時遇到的一位書店主人，他放棄上海的高薪工作回鄉開書店，這種“逆向遷徙”恰恰體現了年輕一代對精神原鄉的追尋。另一位花街青年邵星池（翟子路飾）的叛逆則來自文人之子的身份焦慮，他最終與父親的和解，其實是兩代人不同文化態度的交融。
趙冬苓說，劇中18個有名有姓、有命運的角色，她個個都喜歡。寫《北上》調動了趙冬苓大量的生活積累，劇中的一些情節就是她小時候經歷過的事。“包括孩子們那種無憂無慮的童年，一個個就像運河的精靈一樣快樂、放肆，還有學生時代的種種青春經歷，我寫的時候自己都非常愉悅，覺得自己的青春、自己的少年都回來了。”趙冬苓透露，寫完《北上》后又有人拿類似的題材找她創作，“我說真的寫不了了，因為我的生活積累基本給《北上》了。”
■在湍急的時代找回精神錨點
面對《北上》原著小說跨越百年的時空縱深，趙冬苓選擇以“運河命運三幕劇”重構敘事：繁榮期的船運鼎盛、衰落期的艱難轉型、申遺后的文化新生。她表示，《北上》小說以清代意大利人視角展開敘事，故事的當代線相對薄弱，缺乏戲劇沖突。最終劇版的故事選擇以京滬高速開通為切口，將現代化浪潮對運河生態的沖擊作為敘事底色，這一設定既延續了原著“傳統與現代碰撞”的母題，又將故事錨定在更具普世意義的歸鄉情結中，京滬高速通車、北京奧運、互聯網創業潮、大運河申遺等時代大事件也被巧妙編織進花街六戶人家的命運浮沉與情感糾葛之中。
去年恰逢大運河申遺成功十周年，《北上》如今的播出也被賦予了特殊意義。趙冬苓回憶，劇本創作采風時大運河已經申遺成功了，她行走在運河邊，又覺得時光一下子變慢了，“不遠處就是高速公路，但運河還是慢的，那里的人給我的感覺就是特別安詳寧靜。在現代化的都市里，我們每天為名利奔波，在掙扎、奮斗的時候，偶爾看到這種場景會覺得特別被打動。”
趙冬苓希望通過《北上》這群年輕人的故事，讓觀眾看到傳統文化的現代性，因為運河不僅是地理坐標，更是一種生活哲學，教會人們如何在快節奏時代保持內心的“流速”。在她眼中，傳統并不只是古書典籍，還是我們的血肉、一呼一吸、一餐一飯，而運河文化的真正力量，在于讓每個普通人都能照見自己的來路。“就是小時候不知道傳統是怎么養育了你，但長大后無論走多遠最終會發現，你就是傳統塑造出來的，到了一定年齡對世界有了更多認識，就越會發現傳統文化里有非常合理、值得繼承的部分，有你永遠離不開的部分，希望《北上》在這方面能對觀眾有所啟發。”本報記者 邱偉
（責任編輯：盧相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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