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益萍
中華文化傳統的民俗節慶祭典,有兩個重要的來源:一是節氣,根據地球繞著太陽公轉的黃道劃定。一年有廿四個節氣,節氣依據太陽歷,除了閏年的小變化外,每年都在固定的公歷;因此夏至、冬至、清明等節氣都在差不多的時候,很好記憶。在節氣中,清明也是重要的日子,清明是廿四節氣中,唯一既是節氣又是節日的一天,但現代人大都只記得清明節是公定節日,而忘了清明亦是節氣。

其實古代在清明節前后,本有兩個比“清明”更重要的節日,現在卻被忽略甚至遺忘了。每年清明節期間,在農歷三月初三,即古代的上巳節,現在還有不少人在三月初三上墳。這些風俗中隱藏著古代的記憶,因為上巳節曾是古代掃新墳的日子,本來只有僧人才在清明掃墓,宋代之后,才演變成掃舊墓的日子。
另一種傳統節日的來源,是農歷的靈數日,如二月初二的中和節(俗稱龍抬頭,又稱春龍節)、三月初三的上巳節、五月初五的端午節、六月初六的天神節,古人認為這些重復的數字寓意著神秘的原理。但這些日子根據的都是月亮繞著地球轉的太陰歷,每年端午、七夕的日子都得查歷書,才知道在哪一天。
太陰歷三月初三上巳節,是非常老的節日,代表三的靈數,意味一生二、三生萬物的生育力量。上古時期三月初三時,會在水邊祭祀原始母體,也是古代母系文明遺留的信仰;選擇在水邊,也和現代人類生命來自海洋的說法不謀而合,水也有羊水的象征。至于上巳節為什么后來演變為上墳祭拜祖先,當然和倫理思想成熟后,人的生命來自祖先的觀念相關。
清明節氣除了接收上巳節祭祀祖先與掃墓的傳統外,還接受遠古另一個重要的節日,即寒食節。寒食據說是最古老的節日,源于舊石器時代鉆木取火的紀念。因為人類用火帶來文明的飛躍,因此古代氏族、部落都由有權力者管理火種,日后即引申為家族祭祀香火。漢唐宋年間,皇帝都有賜新火給眾臣的風俗。
為什么年年要賜新火,因為古代四季鉆木取火用的是不同的木,在冬去春來一年之始,往往必須熄去舊火,點燃一年新火。這個工作在遠古時期十分重要,寒食即代表在這段時間中舊火熄滅、新火不繼的日子,人類必須回復到無火寒食的蠻荒。寒食節為紀念無火而禁火,直到清明前一夜才點燃新火,清明又有恢復明亮之意。
古代寒食節本為一個月,后來變成七日、五日、三日、甚至一日。在漢代,寒食是清明前三日,到了宋代,變成清明前一日。如今中國人都不過寒食節了,幾乎忘了寒食和火種的關系。民間關于寒食的傳說,只剩下晉文公為紀念被火燒山自焚而死的介子推的故事,介子推的故事雖然悲壯,但卻比不上人類用寒食日去記憶火種和文明的意義。
(責任編輯:李冬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