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寶海
“鳥啼芳樹丫，燕銜黃柳花。”清明前后，處處春風蕩漾，柳絲綠了，菜花黃了，成群結隊的燕子從南方飛回，紛紛加入到這詩意盎然的春色圖畫中。
東漢許慎《說文》中這樣記述：“燕，玄鳥也?！薄靶敝副狈?，意為每年春暖花開時節，燕子從南方起飛，一路向北，回到故鄉。最早吟詠燕子的詩可追溯到兩千多年前的《詩經》中，“燕燕于飛，差池其羽。之子于歸，遠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燕燕于飛，頡之頏之。之子于歸，遠于將之。瞻望弗及，佇立以泣。燕燕于飛，下上其音。之子于歸，遠送于南。瞻望弗及，實勞我心”，詩中對燕子翩翩飛舞的姿態、呢喃細語的鳴聲描寫得極為生動傳神。
“燕子來時新社，梨花落后清明”，春天是燕子銜回來的。白居易在《錢塘湖春行》中寫道：“幾處早鶯爭暖樹，誰家新燕啄春泥。亂花漸欲迷人眼，淺草才能沒馬蹄?！痹娙艘允智逍碌母裾{，向讀者描繪出一幅啼鶯爭樹、泥燕剪風的春景圖，字里行間洋溢出他發覺春天已然到來的無限喜悅之情?！澳耆ツ陙韥砣ッ?，春寒煙暝渡瀟湘。低飛綠岸和梅雨，亂入紅樓揀杏梁”出自唐代鄭谷的《燕》，一個“忙”字表現了燕子的辛勞。在詩人筆下鶯歌燕舞的春天里，那些不畏艱辛、年年赴約的燕子既給大自然帶來無限生機，又給人間帶來諸多閑情逸致，怎能不惹人喜愛呢？
燕子迎來了春天，但春天不只是鳥語花香、杏雨梨云，有時也會風雨連綿、彷徨憂傷。唐代劉禹錫在《烏衣巷》中寫道：“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比娡ㄆ獙懢?，通過對野花野草、巷口夕陽、燕子易主的描述，側面抒發了詩人對滄海桑田巨變的感慨，從而讓人們認識到榮華富貴難以常保，那些曾經顯赫一時的達官貴族終將如過眼煙云，成為歷史的陳跡。全詩語雖極淺，味卻無限，耐人尋味。文天祥在《金陵驛》中嘆道：“山河風景元無異，城郭人民半已非。滿地蘆花和我老，舊家燕子傍誰飛？”表達了詩人經歷亡國之痛后決心收復失地的雄心壯志。
“似曾相識燕歸來”，燕子每年回來，都會尋覓舊巢。杜甫的“春色豈相訪，眾雛還識機。故巢儻未毀，會傍主人飛”，陶淵明的“翩翩新來燕，雙雙入我廬。先巢故尚在，相將還舊居”，陸游的“初見梁間牖戶新，銜泥已復哺雛頻。只愁去遠歸來晚，不怕飛低打著人”，這些詩句皆寫出了燕子作為候鳥的這一特性，無論曾飛去多遠的地方，它們始終眷戀舊居、舊主，讀罷不免令人為之動容。
燕子雙棲雙飛，從不分離，讓人稱羨，因而成為愛情的象征。李白的“雙燕復雙燕，雙飛令人羨”，晏幾道的“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杜甫的“旅食驚雙燕，銜泥入此堂”，這些詩人筆下的雙燕彼此都是不離不棄，如影隨形，牽人魂魄，醉人情懷。
（責任編輯：梁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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